范秋实睫毛轻颤,像是在努力积攒着力量,艰难地开口:“爸、妈,我…… 我没事,你们别担心……” 话还没说完,一阵剧烈的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,瞬间将他淹没。他疼得猛地蜷缩起身体,额头上青筋暴起,豆大的汗珠再次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。江雪的心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着,揪成了一团,泪水再也不受控制,顺着脸颊滚滚而下。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儿子小时候,那时的范秋实每次生病,都会乖乖地躺在她怀里,用稚嫩软糯的声音说:“妈妈,我不疼,我是男子汉。” 可如今,那个坚强勇敢的少年,却被病痛折磨得如此憔悴不堪,怎能不让她心疼如绞。
范宇抱着厚厚的病历本回来时,额前的头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,一缕一缕的。他的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担忧,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。他在病床另一侧缓缓坐下,粗糙的手掌轻轻覆上儿子冰凉的脚,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:“儿子,医生说了,手术很常规,别害怕,很快就会好起来的。” 这话像是在安慰儿子,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,给自己注入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。窗外,不知何时天空已阴云密布,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下来,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。远处隐隐传来闷雷声,那沉闷的声响,仿佛也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而哀鸣、叹息。
手术室的门在漫长的三个小时后,终于缓缓打开。这三个小时,对江雪和范宇来说,仿佛经历了整整一个世纪。江雪和范宇几乎是同时从椅子上跳起,两人的动作如此一致,仿佛事先排练过一般。他们的眼睛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,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。“手术很成功,麻药醒了就可以回病房了。” 医生摘下口罩,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,那笑容,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曙光,瞬间驱散了江雪和范宇心头的阴霾。推床缓缓驶出,范秋实安静地躺在上面,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未退的麻醉红晕,鼻间插着氧气管,随着呼吸轻轻起伏,手腕上的留置针裹着医用胶布,显得格外醒目。
“秋实……” 江雪轻声呼唤,声音里满是温柔与心疼。泪水再度夺眶而出,顺着脸颊肆意流淌。她伸手轻轻抚摸儿子的脸庞,手指在范秋实的脸颊上轻轻摩挲,仿佛要通过这轻轻的触碰,确认他真的平安无事。范宇默默搂住妻子的肩膀,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传递给江雪,给予她力量与支持。这一刻,所有的担忧与恐惧,终于如冰雪遇到暖阳,彻底消融,化作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喜悦。
术后的第一夜,病房里格外安静,安静得只能听到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,那声音,仿佛是生命在顽强跳动的证明。江雪和范宇轮流守在病床边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范秋实。范秋实的每一次翻身、每一声细微的呓语,都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的巨石,能让他们瞬间绷紧神经。当范秋实因麻药退去而皱起眉头,发出痛苦的呻吟时,江雪立刻握住他的手,轻声哼唱儿时的摇篮曲。那熟悉的旋律,如同一股清泉,缓缓流淌在病房里,也流淌进范秋实的心里。江雪的歌声轻柔、舒缓,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,试图缓解儿子的疼痛。
凌晨三点,病房里灯光昏暗,宛如被一层薄纱笼罩。范秋实缓缓睁开眼睛,在这昏暗中寻找父母的身影。看到他们守在床边,他虚弱地开口:“爸妈,你们去睡会儿吧,我没事了,真的。”“傻孩子,说什么胡话呢。” 范宇伸手探了探儿子的额头,感受着那微微的温度,声音因熬夜而沙哑得厉害,“只要你好好的,我们就放心了,这点累算得了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