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春芳认为,现在唯一有可能形成朋党的,就是文人的结社讲学,但是这种事情又是不好禁止的,毕竟是朱载坖下诏予以禁止,暗地里的结社也是一样会出现的。
所以李春芳认为,对于这种结社,朝廷要加以警惕,并且采取不同的方法予以禁止,朱载坖当即问道:“以李师傅之见,朝廷应当怎么处置?”
李春芳向朱载坖解释了自己的看法,李春芳认为,这种文人之间的结社,其实最开始的人数是不多的,毕竟公务闲暇之余,哪有多少多余的时间去呼朋引伴呢?所以大部分的这种团体或者说会社,实际上人数并不多,比如所谓前七子、后七子、唐宋派等,大部分会社的成员都少于十人,这种的会社,对于朝廷来说,其实没有多大的影响力的。
但是值得警惕的就是会社与讲学结合在一起,这是要严厉禁止的,因为大明现在风气已经是十分变态了,虽然朱载坖这十年以来一直在纠正风气,比如之前言官的沽名钓誉甚至是讨庭杖这些,朱载坖都予以了纠正,但是百年形成的陋习,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。
现在大明的风气,对于受贬谪或者罢官的官员,尤其是因为上疏言事而被贬谪的,一向在回到家乡之后颇受尊重,舆论视之为英杰,这就是现在大明的风气,李春芳认为真正值得警惕的就是这种朝野互动了。
被贬谪的官员一面讲学授徒,传播自己的思想,从中选拔有才华的生员,然后加以指点,订立师徒名分,然后通过在朝廷的党羽为之保驾护航,甚至买通考官,在科举中作弊,然后在这些生员们高中之后,在加以援手,长久之后,就会在朝野形成一个互相呼应的巨大团体。
甚至可能会出现影子内阁的可能性,这是要严密防范的,李春芳所以认为,贬谪处理他们,不如将他们留在朝堂之上,毕竟留在朝堂上,凭他们几个人的力量,是很难影响朝廷的决策的,因为他们现在毕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为,即便是朱载坖作为皇帝,大不了也就是能罢官了事。
而李春芳认为,将他们罢官反而成全了他们,使得他们可以到处散布自己的思想,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打散,天南海北的安置,使得他们天各一方,不能互相呼应,而且还可以对他们予以监视,一旦他们在地方有任何不法之事,就可以以此为由予以严惩。
李春芳的意思很明确,就是将他们这些人,有官身的全部外放,没有官身的小惩大诫一番即可,等到他们考取进士了之后,再作处断也可以,毕竟只要一天有官身,他们就得受朝廷和律法的管束,这样反而比将他们罢官免职,放归乡野之后任其结社讲学来的稳妥一些。
朱载坖不禁在内心为李春芳点了个赞,不愧在严嵩、徐阶两人之间游刃有余的高手,下手比严阁老还黑,出招比徐阁老还阴,虽然李春芳看似是为李三才等人求情,实则是建议朝廷将他们打入另册,予以防备,这种暗地的防范和打击远比明面上的罢官、夺职更加阴损。
幸好李春芳已经有八个儿子了,要不然朱载坖真担心他生儿子没有出口。